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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思弦只觉得后背发凉，转头看向这些尸首。
其实有时候，死人并不可怕，最可怕的，永远是活人。
宋思弦收拾了下东西，准备回去，刚出了门，看着周遭安安静静，她这才想到，姚远呢？
不是说好的来接她么？
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，其实被抛弃的都已经习惯了。
不该对任何人有指望的，她下了台阶，就听有人拍巴掌。
还挺有节奏，啪啪，啪啪啪，啪啪。
宋思弦循声走过去，就听胡三声音道：“夫人？”
宋思弦十分意外，因为姚远带她走得时候，是骑马，胡三没骑马跟上啊，怎么会在这里？
难道长了千里眼了？
“你怎么会在这里？为什么拍巴掌？”
跟欢迎仪式似的。
胡三搔搔头：“大人说的，说我突然出现，神出鬼没，怕晚上吓着你，让我跟你说话之前弄点声音，我不知道应该发出什么声音，胡一告诉我让我拍巴掌……”
宋思弦没忍住笑了一声：“那你拍得还挺好的。”
“你怎么跟过来的？”
胡三道：“我一直跟着啊，只不过我用得轻功，你看不到而已。”
“大人说你要是验尸容易忘了时间，让我守着你。”
宋思弦忍不住心中一暖，这才想到沈云州，之前刚醒的时候光顾着丢脸，忘了问他了。
“他呢？”
胡三道：“之前其实夫人你对着泥人哭得时候，小的就看出来那不是大人了，且不说身形，大人神机妙算，猫有九条命知道吧？大人外号猫不留，那得是十条命。”
看出来了你不提醒我？宋思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。
胡三又道：“不过当时我看大人十分感动，大人这个人，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，他看起来吧，跟个冰块儿似的，但其实对你还是挺好的，多关心你啊，其实对你挺上心的……”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了。
“唉，其实胡二跟了大人许多年了，自从——”
“你受伤的时候，胡二在你门外跪了一宿……”
“大人其实用胡二最顺手，胡二也是最懂大人的，可胡二没跟着回京，自请去了外头……”
“大人这个人就是公事繁忙，你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，也没个歇息……”
“可他还是惦记你，当时亲自送你回来……”
周遭肃静，宋思弦静静地听着，嗯了一声。
胡三见自己废了那么多吐沫星子，这夫人也没说些大人的好，面上不由得叹息：“夫人啊，这女人也得找个知冷知热……”
“回吧。”宋思弦面上虽然平静，可心里其实觉得挺暖的。
胡三将宋思弦扶上马，自己却没上，而是牵着马走。
宋思弦奇怪：“这么远的路，你走得走多久啊？”
胡三一下就嘿嘿乐了起来：“夫人这是看不起老胡的本事了？”
“要不要打个赌？”胡三嘿嘿道。
宋思弦仰头揉了揉脖子，这一日低头脖颈很疼，这时候难得心里轻快了许多，她问，“赌什么？”
“赌你在前面骑马，老胡我在后面追，看咱们谁到家？”
宋思弦呵呵了两声。
胡三再是轻功高，这距离家里还挺远的，他只有两条腿。
马是四条腿，再加上她两条腿，六条腿干不过两条腿的？
“比就比！”宋思弦道：“我说三二一咱们就开始！”
胡三来了精神，走到了马前，蓄势待发的样子。
“三，二——”宋思弦打了马就跑……
胡三等了半天一，马踢扬起尘土，扫了他一脸的灰，他怔愣地看了马屁股一会，这才猛拍大腿：上当了！
提气就追了上来。
夜里纵马，宋思弦倒是第一次，好在她还记得路，夜里人少，她骑着十分痛快。
胡三一直没追上来，她眼看着都看到了家门口的巷子，便索性下马。
往家里走，刚走两步，便被人堵住了去路。
抬头一看，是个脸生的人：“可是宋令史？”
“不是，你认错人了。”宋思弦打算径直绕开，来人却直接道：“在下显国公府的管家，冒昧打扰，还望宋仵作听在下几句。”
宋思弦便停了下来。
最近这显国府公府气焰太过嚣张了，她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。
主要是好奇。
这显国公府打算拿多少钱收买她？
要是三五百量当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，若是三五千两，这良心就要面临拷问了。
若是三五万两……她的良心会不会被狗吃了啊？
夜路遇到鬼……她以后就不走夜路了。
她这头正好奇显国公府的出价，那头管家道：“小宋你刚来府衙日子不多，何必让自己趟这浑水当中呢……”
宋思弦耐着性子继续听。
“最近这案子，惹得国公爷十分不高兴，国公爷不高兴，后果很严重……”
“胳膊终归是拧不过大腿的，小宋你觉得呢？”
“之前的验尸报告，听说你已经写好了交上去了，怎么又听说还有一份儿……”
宋思弦本想问，你听谁说的？又怕是对方套话。
如今非常时期，傅行止都要惹得一身骚，她人微言轻，不能节外生枝。
能不开口多事，就干脆装听不懂便是了。
“我听不懂您说的话，没明白您老的意思。”宋思弦客客气气道。
“小宋啊……”国公府的管家道：“我已经打听了，你们是才搬过来的，家里不过三口人，都是女流之辈……”
“你可是有老亲人的，不比那个软硬不吃的老刘，一人吃饱家里不愁，若是因为你在府衙的事情，连累家人……”
“难道你想成为下一个沉睡不醒的刘旺才？”
宋思弦静静地听着，一开始还挺气，后来便听笑了。
枉她还在这里内心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，好奇对方的出价，多少钱收买自己。
原来都是自作多情，对方说了半天，是抠逼超毛，一毛不拔啊。
若是不提方柔和老刘倒是也罢了。
用方柔来威胁自己，此为宋思弦一大恨。
又用老刘来吓唬自己……
宋思弦脑海里闪过老刘没个正行的样子，以及验尸时候的专业，诓骗自己进府衙的得意……
“刘旺才是我的师父，若是能成为第二个刘旺才，是在下的荣幸！”
宋思弦听到寒夜里，自己霸气的声音道。
周遭安静，她刻意放大了声音，话音掷地有声，在这空旷的巷子里都在回响着。
“做人，要讲骨气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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