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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要登船了？
宋思弦心下一个咯噔，这贼人们还懂得化明为暗，头脑挺灵活啊。
沈云州显然也看到了，他仍旧从容不迫地拉着宋思顺着甲板往下走。
黑夜里，只能听到风吹动桅杆上的旗子发出噗噗的声响。
以及暗潮涌动的声音。
就在这时，忽然有人尖叫一声：“有水贼啊，快逃命啊！”
一句话瞬间炸了锅，船上的人此时都慌了神，不远处兵刃交接声起。
沈云州已经带着宋思弦绕到了一侧，这时忽然箭簇声咣咣咣地落在了船身上，眼看着人已经有人登了船。
关键时刻，宋思弦忽然想到，这些人定然是奔着沈云州来的。
敌暗我明，敌众我寡，打不过啊。
这国舅大人就是众人集中的炮火啊。
这么想着，她便松开了沈云州的手。
她身后跟着的是胡三，胡三此时正说道：“放心大人，只要船不沉，来多少，都不是个，来一个，我灭一个，来一对儿，我灭一双！”
他豪言刚放出去，远处哀嚎声起：“不好了，船底漏水，要沉船了——”
“快逃啊。”说着，就听扑通扑通接连跳水的声音。
宋思弦思索了片刻，想着若是跟沈云州，这被集中箭耙子，自己也跟着遭罪，不如分开跑了。
再者说，不是她用人朝前，不用人朝后，她如今蛊毒解了，也没必要非要跟着去两淮……
她一不能打仗，二不能找太子。
去了也是无用。
还不如回京了。
前面的沈云州还没注意身后宋思弦的不对，此时他身子微微靠后，几乎是贴着宋思弦耳边道：“不要慌，他们一时找不过来，一会趁乱——”
还没等他说完，宋思弦立刻抱拳道：“国舅大人保重，青山常在，绿水长流，后会有期，恕不远送！”
说完，十分干脆利落，一个侧身，就听扑通一声，人已经跳到了水中。
沈云州刚要说，一会我放小船，咱们划小船逃……
她就已经丢下他逃了。
周围的风仍旧簌簌地吹着，四周都在漏风，沈云州的心也是一样。
夜色再是寒凉，都不及此时沈云州的心凉。
偏偏身后的胡三耿直道：“这宋娘子水性挺好啊，动作挺麻利，大人，我不会水啊，咱们——”
沈云州已经发下了绳子，“大船一般都怕沉船，都会备逃生小舟。”
胡三刚要说还是大人心眼儿多，高，实在是高！
沈云州已经不客气地厉声呵斥道：“放绳子啊，发什么呆！”
胡三被骂得一脸懵，下意识地点头二话不说便将绳子给隔断了。
果然一条能容得下三人的小木舟放了下来，胡三不敢跳，可想到若是沉船自己不会水，咬牙闭眼睛，视死如归地蹦了下去。
他还不傻，下坠的时候，还弓了下腿，用了一招千斤坠。
他落在船里，周围落水的人纷纷想往小舟上划，此时沈云州也跳下了船。
“大人——”胡三拿着浆，看着水中的人，若是一人还能救救，如今这么多的人，救谁不救谁啊？
“走——”沈云州闭上了眼睛，看也不看周遭朝着小舟伸手的人：“若是有人靠近，便拿着浆打死！”
胡三心不落忍，可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是。
船刚划出去，便也有人将救生小舟放了下来，有人朝着胡三伸手：“救命，救救我吧——”
胡三咬牙拿着桨将人给狠狠打了下去，周遭的人见他如此狠，便不得不放弃，朝着他身后的小舟游去。
此时原本的大船已经开始倾斜，似乎水匪不打算放过任何活口，此时燃着火的箭镞跟不要钱地往船上钉。
原本的大船此时燃烧起熊熊烈火，将漆黑的江面映衬得火光冲天。
宋思弦此时还往前游着，本打算跟着众人一起逃，谁曾想无数的箭镞朝着水里发射——
她眼看着周围不远处的人惨叫一声，如同刺猬一般，接连沉水，原本黑沉又清澈的江面，渐渐被鲜血染红。
宋思弦脚踩着水，夜里江水很凉，她回头看向原本沈云州所在之处时，微微一怔。
就看到沈云州已经坐在了一条小舟上，仍旧是不慌不忙，气定神闲的样子……
宋思弦这个悔啊，你说你有小舟你早说啊。
这拐打失误了不是？
她本想装作不会水的样子，朝着沈云州的船游去。
奈何身边有人比她动作快，嗖嗖嗖地越过了他，就将手朝着胡三的伸了过去。
胡三拿着浆，丝毫不客气地朝着人抡了上去——
那人便被打晕沉底了。
宋思弦仰头看着沈云州，他端坐在逼仄的小舟里，容貌清冷，浑身上下透露的寒气，要比江水还要冰凉。
宋思弦便一个猛子扎入了水中。
这头胡三硬着头皮打掉了一个，便奋力带着沈云州往前划。
他似乎听到小舟响起叮的一声，“什么声音。”
身后忽然响起惨叫，原来是许多人不敢朝着胡三的舟靠近，便齐齐转向了其他的小舟。
小舟毕竟容纳有限，狼多粥少，便被齐齐涌上来的人给压翻船了……
胡三这才后怕，也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吩咐不救任何人。
力所不及，救不过来，只能跟着沉下去。
他想到如此，心中发狠，猛地划桨，小舟如离箭的弦，直往岸边划去……
也不知过了多久，划了多远，等再回头的时候，才看原本大船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江面上。
而那些跳船的人，不知道能生还几人。
胡二忽然一愣，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宋姨娘。
“啊——”他忍不住道：“完了，当时事态紧急，忘了救宋大夫了……”
沈云州原本沉着的脸，说出的话比江风都要寒冷：“她主意大着呢，死不了。”
胡三也跟着点头：“不过这江如此之宽阔，宋二那小体格子，如何能游这么远？”
沈云州看了看小舟，冷哼了一声：“死了倒也省心了。”
胡三叹了口气，“宋二那个人，其实不错的，不过死了就死了吧，大人你后院的女人多，姬妾也多，死了一个，还有好几个。”
沈云州：……
本就寒着脸的沈云州忽然就怒声道：“你胡说八道什么？”
他说完，蹙着眉头，状若不经意般偏头朝着船尾扫了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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