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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旺才不得不回衙门，宋思弦本想在外面等他，刘旺才却回头问她：“喂，丫头，你怕不怕尸体？”
宋思弦心中哂笑，怕？
她是医学生好吗，大体老师她又不是没看过，怎么可能怕。
于是，她想也不想立即摇头：“不怕。”
“那就好，小周他老娘病了，瘫炕上了，也就这几天的光景了，他跟衙门告了假，你愿意给老夫打个下手不？”
没等宋思弦开口，他又道：“不白让你忙活，给你一两银子！”
一两？
这手笔挺大啊，宋思弦不多考虑直接点头，“没问题刘叔，你要是累，你就在一边站着，我都可以给你来……”
“那不能，你帮老夫递个东西就成。”
“好。”宋思弦跟在老刘身后进了衙门，她本来还纳闷，这公门中人，银子这么好挣的吗？
一两银子也是大手笔了，那一个月有多少俸禄？
“刘叔，衙门里的俸银很高吗？”
“也就碎银几两，不过衙门新上任的老爷体恤手下，破案了赏银比较高……”
原来如此，怪不得能大手笔就给一两银子。
宋思弦乐呵呵地跟着进屋，前面的老刘说了句稍等。
去了衙门偏房拎出一个箱子，箱子好几层，他拿出厚厚的衣服从头到尾穿上。
又找了另外一套衣服递给宋思弦：“看你身量跟小周差不多，套外面吧。”
宋思弦从善如流穿上，老周又递过来一个蒙面布，“蒙着点？”
宋思弦摇头：“不用。”
其实她是看布有点脏，黑布上面还有干涸的硬块，衣服套在外面倒是还好。
蒙脸的东西，不太干净她有点接受不了。
刘旺才用你别待会别后悔的眼神，看了宋思弦一眼，宋思弦直觉哪里有些不对。
等老刘将提盒递给她，让她跟在身后的时候，她都没反应过来。
“刘老，您来了——”衙门守门的小卒跟他打招呼，态度很热络。
宋思弦直觉老刘的本事应该不错，仵作一般验尸，干的活脏不说，还不受人待见。
可刘旺才在衙门里走了一路，走过的衙役都对他点头示意，态度恭敬，想来他本事不小。
宋思弦正想着，两人已经走到了验尸房门前。
老刘停下了脚步，“丫头，可准备好了？”
宋思弦笑笑：“走起！”
门一打开，看到验尸板上躺着的巨型观状的尸体，宋思弦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，敛尸房门窗都是闭合的，空间狭小，宋思弦鼻子嗅到味道。
终于后知后觉明白了老刘的那个你别后悔的眼神含义。
她秉住呼吸，脑海里不断给自己催眠，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。
不断睁大双眼，眼眶发红，眼泪都憋了出来，不断心里告诉自己坚持住。
“行啊，你小子！”肩膀被老刘猛地一拍：“丫头你不怂啊，老夫没看错，你天生是这块材料，你——”
宋思弦唔地一下，再也坚持不住，转头跑到了门外，捂着门框，将早上吃的葱烧豆腐，小米粥水煮蛋悉数吐了出来……
她错了，她曾说为了银子，尸体算什么，只要银子给到位，那是尸体么？
那是再生父母，别说扛尸体，就算尸体跑了，她都得给追回来。
可如今视觉嗅觉的冲击，让她吐得一塌糊涂，吐得腿都软了，扶着门框才站稳脚步。
“唉，若是不行，也别为难自己了。”老刘轻轻拍了拍宋思弦肩膀。
原本要服输的宋思弦哪里能干？
她深呼吸一口气，强撑着站直了身体，从里怀里掏出手帕，用虎牙咬了一下，撕拉扯开，撕了两条布条。
一左一右塞到了鼻子里：“刘叔，我向来说道做到。刚刚是个意外，走起！”
老刘牛眼大的双眸凉了起来：“丫头这韧劲足啊。老夫没看错，走！”
宋思弦于是给老刘递刀，老刘解刨，宋思弦帮忙记录老刘的话。
工作起来的老刘，是个话痨：“死者岁数不大，身高挺高啊，哎呀呀，长得不好看了，没死之前应该是个俊秀后生，现在嘛……哎呀呀，要是平常应该是六七天才能出现这个状态，不过被水泡了，这个瘢痕都出来了，老夫得给放放气……”
宋思弦回想起现代学的知识，脑里自动将老刘的话提纯，记录道：“死者年约三十，身高八尺，死亡时间约三天前，腐败水泡，颜面肿胀，眼球突出，嘴唇变厚且外翻，舌尖伸出，腹部膨隆，腹壁紧张，阴囊膨大呈球形……”
老刘絮絮叨叨，最后刚要吩咐宋思弦提笔记录，转头却看她已经飞速写完了。
宋思弦穿来的年头长，姨娘性子温柔喜静，喜欢带她看书识字，都是手把手教她。
所以她写得一手簪花小楷。
刘成才凑过来，本是随意瞄了一眼，眼睛再次瞪大，拿过宋思弦记录的册子，手都微微颤抖，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：“老夫看人果然没看走眼，丫头，你天生是吃这碗饭的。好好干，只要你想学，老夫这一身本事都教给你！”
宋思弦谦虚一笑：“您老过奖了。”
她不过是仗着前世的一些医学知识而已。
“依你看，这人是做什么的？”老刘忽然起了考验宋思弦的心思。
宋思弦回想了下：“这个人应该武功不弱，我看像是与人打斗之时被人杀人灭口，你看这颈部的伤，应该是生前伤，遇水泡发的……”
“没错。”
“老夫发觉，他鞋子少了一个。”老刘忽然道：“你去平坊街，咱们衙门后面的河边看看，看看岸边会不会有，老夫觉得他这只鞋应该有些端倪……”
说是让她找鞋，其实是让她出去逛逛，松口气。
宋思弦立刻点头，出门就往衙门外面走，她刚走到河边，就看到一个小男孩扑通掉下了水。
还没等她有所反应，“来人啊，落水了——”
接着，就有好心的大汉下河捞人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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